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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间时光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蔡京玲

    一个人在乡间,对时光的感觉,往往是最真实的。
    就像这次回老家,独自一人游走于熟悉而又有点陌生了的乡间,让灵魂静静放松,让思绪在如烟的往事中飘荡,便觉得找回了自己,便觉得时光原来是如此的清晰,如此的可以把控。
    晌午,阳光轻洒,凉风拂面,坐在自家稻田的田塍,感觉宁静、安稳而踏实。
    举目望去,满目清脆,绿意盎然,细细听,禾苗正在拔节,就像在窃窃私语,很想与之对话,无奈禾苗已非当年之禾苗,禾苗于我是陌生的,我于禾苗也是陌生的,陌生与陌生之间又能有多少东西可以沟通呢。人是物非,时光就是如此悄无声息地溜走,如蝉翼一般轻轻地滑过,我甚至无法拽住它的尾巴,哪怕是一点点。多想穿越时空,与当年自己亲手栽下的禾苗,亲密无间,促膝共话……
    此时此地此物,一个人的时光,一丝丝的伤感,轻轻地如水样漫过心间……
    展转盘桓于百年老宅,时光,已将这个当年热闹非凡的庭院,变成萧瑟一隅,当年的喧闹,早已无影无踪。残砖断桓间,远逝的岁月遗落的点点滴滴,似曾相识,恍然如梦,直教人不思量,自思量……
    荒草萋萋间,觅得一方石条,却是儿时故旧,其时,常于其上玩耍,和它也算耳鬓斯磨,亲密无间。风雨光阴,没有在它身上留下太多痕迹,它依旧静静地沉默着,模样一如当年。拂去时光尘埃,一些在石条上湮没经年的往事,慢慢地清晰浮现。悠远岁月中,儿时的欢笑与泪水,历经时光打磨,却温馨如旧,尽管自己无法握住时光,却可以握住一些时光留下的记忆,让记忆温暖着属于自己的时光。
    老宅不远处,当年的牛棚草木葳蕤,有偷盐蛇在破砖的裂缝间吐着信子,眯缝着双眼,用眼角的余光,轻轻瞥了我这个不速之客几下,然后从容地蜿蜒于草丛中,消失在视线之外,却把我带回多年前的那个熟悉的场景。
    同样是一双眼晴,那是一双慈爱的老水牛的眼晴。自家放牧的老水牛,儿时的伙伴,正在牛棚里反刍,巴望着我牵他到地里去吃草,老水牛温和敦厚,没有一点牛脾气,一如老实巴交的老父亲,任我用双手握着它的角,荡秋千,吊葫芦……做各种高难动作。它的好脾气也教会我日后对许多事情淡然处之。
    可如今,老水牛慈爱的双眼去哪里了?若老水牛仍在,我很想问问它,怎会有这样好的脾性。时光可以把老水牛变为泥,化作土,一些物之外无形的东西,却令人无法忘怀,随着时光的推移愈加值得珍惜。在乡间,在一个人的时光里,自己真的很享受这样的回味。
    无论我怎样寻觅,怎样流连,幼时禾苗、热闹老宅、当年的牛棚,还有那慈爱的老水牛,都再也无法找回了。
    夜,又大又圆的月亮,矮矮地悬挂在溪边的两棵龙眼树之上,将束束清辉轻轻泻在潺潺流动着的小溪里,清清的溪水,将月光揉成一鳞一鳞的波光,水面有轻雾笼罩,飘渺着,月光便变成乳白的,会浮动的了,如梦如幻,那是我所见到的最纯净、最清澈的月光……无法挽留远去的时光,而那月光,却能宁静地照亮自己的精神故乡。
    一个人在乡间,一个人的时光,没有人打扰,想一些过往的物事,让时光宁静地慢慢流过,身在低处,灵魂在高处,内心平和着,也充盈着。
作者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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