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忍无可忍

王清春

 

198911月是一个黑暗的日子。翠花的男人在井下出了事,没到医院,人就撒手人寰。

听到这个噩耗,翠花“嗷”地一声没哭上来,就跌倒地上……大家慌了手脚把翠花围于中间,矿工会女工部长朱晓红抱着她捋胸捶背掐人中……

天在旋,地在转,翠花一阵眩晕,泪眼朦胧,半晌无语。

朱晓红两眼婆娑地劝道:“弟妹呀!实在不行,你就哭出来吧,别憋坏了身子!”

翠花起身扑在炕上,呼天号地哭起来:“你咋这么狠心,扔下我们娘俩,无依无靠?以后的日子你可让我咋过呀?……”人们听着翠花如泣如诉、撕心裂肺的哭声,心如刀割,人见人怜、人见人悲,泣声纷起。

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,顶梁柱倒了,家也就踏了。翠花无工作且租房,还有一个5岁的女儿,对于翠花的不幸,矿领导格外同情,破例给她安排工作,解决了一套商品房、抚恤金三万元,孩子供养到十八岁。这在当时是从来没有的事。以往抚恤金最多也就2万元左右。

事故善后处理进展非常顺利……

三个月后,翠花出现在矿灯房的窗口,负责收发矿灯。翠花的出现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,“光棍”们的嗅觉似乎也突然变得异常灵敏,仿佛饥饿的狗闻到了肉的香味,一个个的骚动起来。

翠花有着高高的个子,丰满的身材,端庄的脸型,尤其是那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子,被她随意地用一条花手绢扎起来,一直垂到腰间,走起路来,那摇摇摆摆的大辫子,不知摇乱了多少人的眼神。

有的人下井领矿灯时,总爱有话没话地和翠花贫上几句。有的人升井时偷偷把矿灯泡摔坏,趁翠花换灯泡的契机,粘着她多说会话儿,多望几眼她的胸脯。更有甚者在接矿灯时,趁机摸一把她的手上。

面对无礼的矿工,翠花也不恼,只是含羞地笑笑。有时,翠花就嗔怪地说:“回家摸你老婆手去。”

那人傻呵呵地一笑,说:“我是孤形单影,想摸你的手一辈子,翠花,你愿意吗?!”

翠花脸一沉,反唇相讥说:“呸!白痴。”

“哈哈……”大伙轰然大笑。

无论窗口前叽叽喳喳多热闹,刘玉军却不往前凑,只有在后面摇头叹气,咽口水。他没想一个寡妇比大姑娘还抢手。细想想也是妙龄女子是讲究门当户对,人要帅且经济还雄厚,才能有戏,条件差的自然不敢攀高枝。而寡妇就不同了,择偶标准低,是个光棍就想往上冲,反正有枣没枣抡一杆子,谁知那块云彩有雨。

当然,要说刘玉军心里不想,那是瞎话,他也是人,也有七情六欲,但他清楚自己是一个农轮工,位卑身贱、囊中羞涩,就他的条件追翠花,那是自不量力,赖蛤蟆想吃天鹅肉,痴心妄想。

刘玉军终于得知翠花家住兴旺区(属于踏陷区),是城市的弃儿”,被人遗忘的角落,皆是私建房。当初翠花的男人为节省房租在此租的房。前几年,市城管部门、拆迁办多次登门作思想工作,可居民狮子大开口,使拆迁工作屡次搁浅。近年来,随着城市建设,市容市貌,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大多数居民主动搬出兴旺区,房屋被拆的面目全飞,残砖烂瓦,一片废墟,只有一些年迈老人,体弱多病的人的残残疾赖着不搬。

为接近翠花,刘玉军就来到兴旺区,正好有一处房出租。三十来平的房子,室内旧家具供无偿使用,每月房租20元,便宜得很。就这样房主人还对刘玉军感恩戴德,说他的房租只所以这么便宜是别处购买了新房,这价格就权当找个看房的。坦白地说,就这鸟不拉屎的烂地,要不是翠花住这条街上,刘玉军也不会来。

一天翠花赶零点班,她走出家门,一头扎进阴森森的胡洞。这条胡洞有800多米才通向柏油路,顺着灯火辉煌的柏油路,就能到矿上,只有上了柏油路,心里就踏实了。可是,每当夜间走这条胡洞,胆怯的就像过鬼门关一样,心总是提在嗓子眼。

突然,她身后窜出一条黑影,紧紧地抱住她,拼命地往路边一处废墟里拖。翠花的头“嗡”地一声胀大了,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,她拚命地反抗,并大声呼救。

刘玉军走出家门不远,就听到一声呼救,深夜的呼声格外刺耳,好像距离只有几米远。刘玉军急忙四下搜索,正好看见地上有半截板皮,他捡起来拎在手里,立即朝喊声跑去。

就见歹徒骑在一个苦苦挣扎的女人身上。

“住手,在不住手,我可不客气啦!”

“滚,我们夫妻打架,关你屁事!”歹徒边说边狠狠扇着身下的女人。

“我不是,我跟他不是夫妻!”女人的声音已变形,在空气中颤抖。

刘玉军抡起板皮照着歹徒就是一下。歹徒险些被打趴下。他“哎哟”连滚带爬地站起来,拔腿就跑……

刘玉军在俯身拽拉女人的刹那瞥了一眼,惊愕地说:“怎么是你!翠花!你别怕,我是刘玉军呀!”

翠花的秀发凌乱,双手抱在胸前,两脚微微颤抖,哆哆嗦嗦地说:“谢……谢……你。”

“你没事吧?”

“没事!”翠花边抻了衣服、拍打身上的土边说。

“没事,那咱们赶紧走吧!”

路上,刘玉军问了翠花:“你咋还住这破地方?!”

“搬家太麻烦了,本想等新楼分下来了,再搬,没想到第一天夜班就遇上劫匪,真倒霉……”

刘玉军略想了一下说:“一个女人走夜路太危险。以后我们一起走吧,彼此有个照应。”

“对了,你啥时候搬来的?”

“我前几天。”……就这样刘玉军当了10天的“护花使者”。 他俩没有月下卿卿我我,也没有看过一场电影,就稀里胡涂地拴到一块了。

不久翠花的楼房分了下来,马不停蹄地装修完毕。刘玉军告别租房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楼房,成天穿着西服革履,嘴里叼着香烟,日子过得滋润极了,比城里人还‘牛’。

婚宴上,丁传祥搂着刘玉军,诡秘地一笑,说:你小子道行挺深呀,翠花模样俊、有钱,有楼房,你还白捡个女儿,一步到位,咱老采干一辈子恐怕也难混这样吗?你说是不是?”说完轻轻地在他胸前擂一拳。刘玉军嘿嘿一笑,说:“喝酒……喝酒……”

工作中,刘玉军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干劲,运料、放炮、攉煤,推车、给棚,放下耙子就是扫帚,样样事走在前,干在前,一个班总是汗涔涔的。刘玉军吃苦耐劳的精神,博得到了队领导的喜爱,提拔升为组长。为不辜负领导的重托和期盼,刘玉军团结带领大家屡创佳绩,不但生产好,而且安全、工程质量、员工收入月月名例全队之首,成为“金牌组长。”

当了班长后,刘玉军一路春风得意,有了地位,更有了尊严。他就让翠花办理了停薪留职,翠花在家操持家务,看看电视,辅导女儿做功课,日子过得很平淡,也很平静。

随着职务的步步高升,刘玉军工作更忙了,应酬也多了,开会、学习、家访,还有同事们婚丧嫁娶,能待在家吃饭的时间也日渐稀少。翠花一个人待在家实在无聊,跟楼下马嫂信起教来,居然还成了忠实的信徒。

刘玉军求知不得,省得他回家晚了,翠花就追问干啥去了,和谁在一起,干些什么啦,让他头疼得很。

可是接下来的事情,竟让刘玉军哭笑不得。翠花竟然向他传授福音说:“信佛之人,慈悲为怀,骂不还口,打不还手,打你左脸,你得把右脸伸过来!何况你一个下井的,你要信蒙恩典,保平安。”刘玉军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。翠花竟不依不饶,一副不达目的,不罢体的态势,说多了,刘玉军就有些烦了,揶揄道:“信那玩意干啥,当吃还是当穿,纯粹是没事闲的!”翠花哑然。

刘玉军很会笼络人心,有空就将生产骨干请到家中,垒“长城”或是学习“54”号文件,边玩边沟通感情,总结工作。

往日,大家玩到饭点时,翠花早就炒好菜,热情招待大家。大伙大碗喝酒大块儿吃肉,酒足饭饱,才欢欢喜喜地打道回府。当然大家也不会吃白食,来时不是买水果,就是带酒或几样下酒菜。

自从翠花信教后,就不在主动下厨了。害得刘玉军一个劲地使眼色。翠花极不情愿,烧香闭目祷告,炒菜都是素的,没有荤腥,最让刘玉军来气的是大伙带来的鸡和鱼也没炖,大伙咋想?!刘玉军怒火中烧,认为翠花是成心在弟兄面前让他难堪,恨得牙痒。于是,刘玉军就想到刺激一下翠花,让她醒醒。

正巧,翠花走到刘玉军的身边。刘玉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举起手“啪”的一声,打在翠花的脸上,坦白地说是撩,不轻不重地撩在她脸上。

翠花一愣,刚想急眼。刘玉军忙调侃道:“信佛之人,慈悲为怀,骂不还口,打不还手,打你左脸,你得把右脸伸过来!”

大家都惊呆了,见情况不妙,姜洋忙打圆场,说:“打是亲,骂是爱,嫂子,刘队长是逗你玩,秀恩爱呢!”

翠花欲诉不能,欲言又止,欲说还休。片刻,翠花居然转身钻进了小屋。

大伙好尴尬,坐也不是,走也不是,如坐针毡。老徐点燃了一支烟,嗡声嗡气地说:“你看人家翠花多好,有涵养、又贤慧,这要搁我家那位,非杀了我不可!”

“是呀,是呀。”大伙异口同声地附合道。

面对丰盛的菜肴,大伙正襟危坐,各怀着心思,谁也吃得不轻松,只是碍着面子,走了个过场,草草收兵了。

一个星期后,刘玉军又把大伙叫到家中,一进屋,刘玉军就大嚷:“翠花!上茶。”

翠花笑盈盈地沏茶倒水,可当她走到刘玉军的身边,刘玉军又“啪”的一声,打在翠花的脸上。

翠花一愣,刚要急眼。刘玉军忙调侃道:“信佛之人,慈悲为怀,骂不还口,打不还手,打你左脸,你得把右脸伸过来。”

翠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,欲言又止,驻足片刻,转身钻进了小屋。

大伙又是一愣,没人言语,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,依然稀里哗啦地搓麻将……

事后翠花说:“事不过三,你再打我的脸,别怪我不客气!”

刘玉军阴阳怪气地说:“嘁,你还想不客气?难道你信教,全家就得跟着遭殃,吃斋念佛吗?除非你不再信教了!”翠花顿时无语。

几天后,刘玉军又把大伙囚到家中。一进屋,刘玉军就大嚷:“翠花!上茶。”

翠花有意躲着刘玉军,笑盈盈地沏茶倒水,可当她发茶杯时走到刘玉军的身边,猝不及防,翠花的脸上“啪”地又挨一下。

“他妈的,欺人太甚,逼着哑巴说话,老娘今天不信了……”翠花歇斯底里的喊道,摸起桌子上的茶壶砸在刘玉军的头顶。

“啊……啊……”刘玉军腾地一跃而起,就像杀猪一样扯着嗓子喊,连嘣带跳,双手不停扒拉头上的茶叶,头上袅袅地散发着热气。刘玉军疼得呲牙咧嘴,瞬间,脸和脖子由白变红……

突然的一幕,把大伙惊懵了。丁传祥焦急地喊:“大伙都别傻愣着啦,赶紧搭把手,把刘队长送医院去!”于是,有人冲过去架起刘玉军就往外走。

此刻,翠花呆如一只木鸡,瘫软在地上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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